马力自幼喜爱绘画,1981年毕业于昌潍教师进修学院,同年任教于山东省益都师范。今天,当人们还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退休美术老师的时候,他已经以其40多年朝圣般的努力,在中国画创作的百花园中绽放出绚丽光彩。
一
执教讲坛30多年的马力,一直将国画创作当做自己一生最喜欢的事情来对待。他朴实厚道,谦和真诚,对于美术创作达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没有社交圈的迎来送往,没有名利场上的精心角逐,有的只是对于笔墨技法的苦思冥想和反复试验,每天沉迷画室最多的时候达到17个小时。对于美术史上的那些大师,从古代到当世,尤对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等推崇有加。在创作实践中,不管是对自然物华的观察与体悟,还是案头孤灯下的不断研习,他都专注而笃诚,这使他的艺术取向与表现技法不断成熟,从而向更深邃、阔朗的艺术境界迈进。
花鸟草木,乃是天地之造化与自然之菁华。从本质上说,艺术活动就是在自由创造与悦性中的修习,在探索、限制与超越中的理性反思与人格完善,也即“定性安心”,借助笔墨寄托人的情感与美好愿望,表达“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生命存在之道与艺术之道都是由主体与表现对象的自然本性决定的,即所谓“道法自然”。《系辞下传》中说:“……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绘画作为一种自然的艺术化反映,是通过笔墨这种特殊方式再现自然万象并糅合画家的思想感情,这也许正是绘画作品之所以比文学等其他艺术作品更直观、更具备感染力的根本原因。
马力数十年来独处画室,醉心翰墨,在大自然物象的再现中实现自我心灵的净化,寻求天人合一的境界,美术创作在他辛苦的实践中得到全新的阐释。
二
鱼,是一种画家普遍喜爱的国画题材,因为其本身吉祥的寓意,更为中国人喜爱。普通的画法往往通过墨色的浓淡区分体现鱼的体感,这些已经不能满足马力对于表现技法的向往,而一幅画中,翻来覆去就是一条鱼的变化,更令马力难以忍受。通过独特的表现还原造化的神奇和生机成为马力孜孜以求的目标。从花鸟泰斗齐白石的用墨到山东画鱼大家张鹤云的笔法,甚至当地知名的画鱼名家的绘画作品,马力仔细研读,体感有了,动感有了,比例协调了,墨韵灵动了,专家们的好评接踵而至。但是,总感觉有一种东西没有突破。无数个日子马力仰卧床上,夜不能寐。
终于,艺术的妙手偶得与长期积累在马力身上得到了应验。
王德,
青州市文化馆美术创作员,是马力的美术启蒙恩师,他们的师生关系用王德先生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就是马力,马力就是我。
在一天中午,在画鱼中挣扎了几天的马力看着满墙的习作,因恨己不成钢而情绪低沉,沉沉之中,马力做了一个梦,冥冥中恩师来了:马力,去给我买些白面来,还有……。
当给老师祭奠过去之后,马力灵光一闪:鱼肚白?
于是,在鱼画创作中大胆使用白色成为马力的一个独特技法。中国画慎用白粉是美术界的共识,用得不好适得其反。将白粉用之于鱼腹,无疑是一种大胆而开创性的举动,因为这种技法的纯熟运用,加之鱼腹、鱼脊、鱼鳞等十分精细的处理,马力的鱼有了灵性,呈现出一种饱满和体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纸张的老化,这种感觉愈渐突出,成为收藏者百思不得其解的独特表现技法。
三
适应学生的需要和教学的需求,马力的画作品种繁多,素描写生油画山水人物花鸟等等几乎无所不有,而各画种的兼修,为他的国画创作提供了个性彰显的平台。
油画的方式表现传统题材,增加了历史厚重感。我们看马力的《范公亭公园》,恰当的光影处理和透视原理的精准运用,配以浓重的大色块运用,围绕范公井、以及唐楸宋槐的稳定构图,一种时光流逝的历史纵深感和岁月悠悠的岁月沧桑感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显示了西方绘画对于中国传统题材的特殊表现力。他说,大千世界本身充满着无限的魅力,看不到这种魅力,是我们的修养不够。再现造化神奇值得画家去毕生追求。
西画的修养为马力的这种追求提供了外来的有益借鉴并使其作品呈现一种中西合璧之美。
于是,糅合西画表现方式的马力画法让人们耳目一新,感受到大自然真实的气息。看马力的游鱼系列作品,你看到的是水中的游动,看到的是远近的差别,感受到的是生灵的欢快,体会到的是游鱼的逍遥,不管是两条锦鲤,还是四条白鲢,至于六条八条乃至一群游鱼,体现在马力画面上的,是一种远近大小形态的错落和差别,甚至这种差别你可以感受到一种立体的存在:西方绘画的透视原理被运用到中国人最喜闻乐见的游鱼图中。当这种方式被充分运用到他的画作中的时候,一种别样的清新给中国画的创作带来了一种充满视觉冲击的层次之感。他的藤萝,因为透视原理,显得纷繁茂盛,他的仙客来、仙人掌等花草系列,表现出一种生命勃发的厚实质感;他的冰雪山水显示出北国冬天银装千里的壮阔与线条的柔和。
四
当然,中国元素才是中国画的根本。
没骨画法自北宋徐崇嗣创立,经过长时间的沉寂,至清初的恽寿平扛起复兴的大旗,对近代影响甚大,而这一画法对于画家构图的精准和控笔能力有更很高的要求。马力的仙客来花草系列体现了他没骨画法的常年的精研和独到的张力。他的游鱼系列自不必说,仙客来系列的推出,集中体现了马力没骨画法的成果。仙客来是
青州的市花,也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给人活力蓬勃的花草。得益于多年西洋画法构图的修养以及对于色彩的理解,果断的用笔,厚实而层次分明的色块,彰显作者构图与控笔的功力,一丛丛仙客来在他的笔下是一种成长的厚重,一种生命的喜悦。那是一种生命的真实的颜色,是一种传统题材的当代表达。
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运墨而五色具。”笔墨的掌控历来对于画家是最重要的技能要求。
看马力的作画,是一种力量的积蓄,是一种沉思之后的爆发,更是一种深思熟虑之后的大胆前行。开阔处,大胆行笔,豪气奔放,细微处,纤毫毕现,谨小慎微,叶片交叠,花叶的穿插,处理得恰到好处。不论是肥厚的叶片,还是新鲜的枝干,更不论娇艳的花朵,每一部分都透露着画家笔墨掌控的深厚的功力。那种突破传统中国花鸟画平面视觉效果的三维表现力,让我们看到中西结合的力量,更感受到画家笔墨掌控的修养。
书法无疑是中国元素在书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明代王世贞在其《艺苑卮言》一书中以画竹为例对此进行了论述,“干如篆,枝如草,叶如真,节如隶”无疑是对书画同源的一个精辟概括。
看马力的藤萝,在欣赏五彩斑斓的枝繁叶茂时,感觉到是在欣赏中国的书写艺术。马力告诉我们,藤萝枝干之妙在于中国书法行笔的技巧。中国书法运笔中的调锋、折笔甚至于飞白,恰到好处的运用到了藤萝枝干的缠绞、转折、交叉等关键部位。因此,马力的藤萝有一种灵动之美,没有让人感到压抑的生硬和曲折,只有一种合理的穿插和错落。
诗词这一中国元素当仁不让为中国画平添众多雅致韵味,而画家对人生社会的理解也随着不同的题画诗走进千家万户。当画家走出单纯描绘风花雪月而赋予作品以厚重的思想的时候,其劳动才能称得上艺术创作。同样是一幅《猴子捧桃图》,齐白石题款猴子偷桃和猴子献寿并配上自题诗,意境自出。
马力的题画诗,紧密结合自己的创作实践和创作题材,有的放矢,相得益彰。对人生的理解和感悟,对于国画创新的探索和实践无不成为马力画作的点睛之笔:
笔卷翠藻一气呵,砚池灵鱼开先河,虽道红尘皆过客,何妨没骨推新波。——是对自己探索没骨画法的真心表白;
何须临水钓,心园鱼满堂,开河创新技,一意孤行忙。——表达了一种对技法修炼的执着;
心潮逐浪墨云翻,胸怀灵鱼不尽欢。艺术长河腾波去,他日成龙耀九天。——是对收藏者的美好祝愿,更是对自己艺术追求的一种高度自信。
这些题画诗,凝聚了画家的思索,既成为马力作品的有益补充,也道出了别有意境的人生三味。
五
自然需要用心去体会,用心去交流。没有对大自然的认真体会,造化之功不可能反映到画家的作品中。马力对于自然的态度,是一种敬畏。到范公亭写生,他坐下就是一下午,带去的水顾不上喝一口,而左手背被蚊子叮满了血泡竟浑然不知!对着大片仙客来写生,直到花卉大厅里响起营业结束的广播才知道已经又是一个整天,而对着池塘的游鱼一坐一天的日子更是不可胜数,就是路边发现一丛造型别致的灌木,马力也会蹲上半天,那是一种感悟,一种交流。
马力是一个洒脱的人。但是,马力作画,那是一种严谨和虔敬,有时尽管仅仅是画几条鱼,面对宣纸,也反复斟酌,如将军布阵,胸有成竹之后,大胆落笔,小心收拾,充分体现了一个成熟画家的职业修养。
事实上,中国书画创作向来讲究一种态度,人们向往“手挥五弦,目送归鸿”式悠闲和洒脱,但逸笔草草乃典型的文人墨戏,而中唐顾况、张志和之流的酒后挥毫更是一种无所拘束的狂放,如此之为,可能有一种过程的享受,很难想象其最终的作品的水准,除非右军再世!真正的书画大家从来看重创作态度。宋朝郭熙作画必“明窗净几,焚香左右,精笔妙墨,盥手涤砚……然后为之”。当代书法家张旭光说过这样一件事,书法大家沈鹏有一年参加一个展览提供特邀作品,提笔在手久不落笔,沉思良久方始挥毫,在之后连写五幅作品,从中选取一幅比较满意的提交上去。马力作画,同样如此。不论尺幅小品还是煌煌巨作,从不敷衍了事,率意而为,哪怕就是画三五条游鱼。他告诉笔者,创作的态度决定作品的水平,画中的对象,都是有生命的,他们需要画家用心去对待,用心去描绘。也许正因为如此,马力的每一幅作品,都带给人一种心灵的澄澈和身心的愉悦,少去了浮躁,得到了满足,一种自然物象的再现。这是画家创作态度在欣赏者身上的一种自然反应。
作为一名退休的美术老师,马力更注重的是艺术的传承。当年,他通过自己独特的理解和理念,使自己的孩子考进了中国美术学院。
离开讲坛的他回到了自己1999年创办的仙客来画社,开始了传道授业的新历程。
马力告诉我们,学习书画,实际上是一种人生态度的修养过程。去除浮躁、辛勤付出、一丝不苟、脚踏实地,所有这些都是学习书画必须的修养,而这些,正是一个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的必备修养。几年来,仙客来画社已经举办了三届学生书画作品展,赢得了广泛好评,学生们也在快乐学习中健康成长。
辛勤的付出换来的是丰厚的回报。历年来,学校为中国美院、中国(南京)传媒大学、天津美院、西安美院等二十余所高校输送了大批优秀学子。 (冯殿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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