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恭达

  中国花鸟画是极富东方艺术特点的绘画题材门类，具有较为固定的表现程式。王奇寅和他的新水墨花鸟之所以获得广泛的好评，就在于他成功的赋予了花鸟画时代气象及现代审美情趣。


 

  反复品读王奇寅的新水墨花鸟画，心灵常常会被某种强烈的情绪触动，那是深蕴其中的思想的力量。从他一幅幅匠心独运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在多年的艺术实践中形成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以及他对艺术观念的深刻理解和判断。欣赏他的作品，那画面呈现出美的造型、美得布白、美的韵律、墨彩同辉，结体饱满，一股盎然生机就会扑面而来。作其以真实性和生动性深深吸引和征服着笔者，使我看到了一位艺术家的真诚、执着，以及对大自然无比的热爱、对创造境界顽强的探索与追求、对民族艺术格调和“笔墨当随时代”的深刻领会和体悟。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画逐渐进入了空前高涨的创作态势和多元化发展道路。既坚持中国画本体语言的探索，又注重人文内涵的个性表现，这就是王奇寅新水墨花鸟艺术世界呈现的一种精神——一种纯粹而复杂的，一种古今同体的、人艺契合的精神。他的新水墨花鸟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所谓“学院派”的速写加笔墨，而是对传统艺术的研习与突破，对中国花鸟画工兼写的个性演绎。正是这种对经典的敬畏，对艺术的忠诚和对生活的热爱，使他在数十年孜孜不倦的努力之后，收获了一种复杂的纯粹，一种在缤纷繁华、乱花迷眼的当今画坛，让人一眼便可以辨识的个性风格。他把多年的工笔画色彩经验及身后的造型能力，融入其中，显示出其与众不同的艺术魅力。他的画作，小笔贯大气、严密见功力、凝重通空灵，应物象形，意浓笔精，得心应手，化气为韵，气韵盎然。他致力于开发传统绘画点线的丰富和精细的表现力，以淡墨和泼彩，同时做到了笔中有墨，既不以狂涂为高，亦不以制作效果为能。这种现象也反映了近年来中国花鸟画的深入和发展。


 

  王奇寅不以古人的技法为定式，而是独出新机，建立自己的视觉语言符号。在他的作品中最有特色的是运用淡墨和泼彩描写飘逸灵动的景致，好像用“七彩”、“淡墨”编织一幅有节奏的音乐画卷，我认为这种符号化的倾向，是中国当代绘画中值得注意的特点，也是中国画家率真天性的形式载体。
 

  王奇寅的新水墨作品既有传统的笔墨素养，又有浓郁的现代气息，这种气息来自画家对于生命的持续思考，对于灵性境界的不断体悟。我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一个追求纯净的心灵不断地由遮蔽走向澄明。


 

  王奇寅的画作大多是一些极单纯的自然景观，画家用近乎抽象的线条与洒脱灵动的笔墨，创造出了一种符号式的“心象风景”。在他的作品中，物象被淡化，画面中富有激情的笔墨呈现出鲜活的动态和特别的效果。画家直舒胸臆，以大写意的破墨、泼彩、泼墨手法，取其意而不取其实。正是画家艺术上的创造力使他的作品由“写意”向“写心”转化。
 

  欣赏王奇寅的水墨乐章中仿佛隐约听到一名高士在林中弹琴，另一名童子在吹笛，为你营造莺歌燕舞扣人心弦的音乐画卷。所以他的画是诗，他的画是舞蹈。他绘画出了大自然的和谐与生机，而且有了一种精神的表达，在他的新水墨花鸟画系列作品中，无不折射着艺术家的人文修养，艺术功底和审美品格。


 

  工笔与意笔在一幅画里并用，本是中国花鸟画的一个重要传统。王奇寅继承了传统的精华，所画新水墨花鸟画《凝霜立雪》、《万里荷风》、《华光灼灼》、《松身鹤性》、《秋水长天》、《晓风清音》、《圣洁图》、《暖阳》、《霜晨》等题材，线条飘逸，水墨变幻，设计精致、笔触跳动。既有大面积的渲染、局部的泼洒和没骨的点皴，又有勾勒细腻的特点，追求一种传统风骨与现代审美相融合的新面貌。更为可贵的是，他善于吸收西画构成之法，强调艺术的构成形式，注重色彩的冷暖运用，注重黑、白、灰关系的处理，尤其在淡墨与泼彩技法的创新方面颇具建树，其作水墨晕染的特点充分表达了作品的意境之美。
 

  在他的淡墨系列作品中，他吸收了西方现代构成，又以隐形思维遥接古代文韵，淡墨温润如玉，若晨烟暮霭，透而不灰，雅淡有致。他的彩墨系列汲取了敦煌壁画之石色，又吸收了张大千、刘海粟的泼彩法，并通过红、黄、蓝三原色和黑、白、银、金的运用，强化大团块的造型节律，融入西画造型和色光意识，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彩墨画风。

 
此外，王奇寅在担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高研班导师之后，他一边教学，一边关心自己创作水平的提高。为此，他读书、思考，并先后在甘肃、云南等地建立创作写生基地。他不断地观察和研究自然，不断地在画纸上涂抹、试验。他脑海中始终转悠的是传统与现代，是人与自然，是生命的意义，是人生和艺术的“道”，以及得到这种“道”的方法和途径。王奇寅对大自然的态度是虔诚的，他早期的写生稿画得很严谨。他用有控制的笔和墨色，勾勒、刻画、铺陈，一幅幅奇妙而生动的画面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近年来，他的写生比较“放”和自由，构图与造型也变得简洁明朗。他的创作有的根据写生稿做成，有的离写生稿较远，两者多有妙趣。前者更多地保持了写生的生动性，后者更多地展现了他的想象力。


 

  王奇寅是一位很有创造力的画家，他善于构思、造景，作画是既胸有成竹，又敢于随意发挥，在经意与不经意之间常常妙笔生花，有不寻常的表现。由于他作画的态度真诚，他的画有可贵的率真质朴之气，尤其是这几年的画，他在“四新”理论探索实践和有构成的意味中寻求自由心境的表现，个性风格也越来越鲜明。他的作品得到画界的关注和好评，他被认为是我国当代花鸟画坛一位有实力和潜力的艺术家。应该说，王奇寅的画主观性很强，被他写入画面的多是他的印象和感觉，因为这些印象和感觉来自他的观察和体验，多以既有自然美的魅力，也有他主观虚静、朴真心性的意境。这是他个人风格的特征所在，也是他需要继续努力的方向。王奇寅不是一位浅尝辄止的画家，他实在倔强、有理想、心态好，他在勤奋的探索中，定会使自己的创作达到更高的境界。
 

  作者系(中国书协副主席。全国政协言恭达艺术研究院院长，江苏文联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